洪浪声息,巨流难渡――读《巨流河》后写
理想的力量
整本读完最让自己有感触的便是书中所提人儿为了理想而认真对待生活的韧劲。
齐世英是个十足的“台面人物”,一生大起大落却性格温和,他在战火与政治斗争的间隙前行,全靠得一身正气与满腔对故土与民族的精诚之爱。夫人离世后,他近乎无言,“回忆往事大约占据了他的心思意念”。这个戎马一生之儒将,晚年回望故土却时常惋惜,半梦半醒间仍有“铁马冰河入梦来”。倘若他也苟全于乱世,又何来“铁老”,何来《时与潮》?只是对齐老来说,当年兵谏失败渡巨流河出逃,离开了东北广袤的故土,终此一生也再未归去,渡不回的巨流河竟成其一辈子的遗憾。
台南哑口海
齐世英的夫人若不是心中念念不忘丈夫之家国重任与家庭子女之重要,何以在喃喃喋血之时还从鬼门关惊醒,这种生存的韧劲全凭心中所念想的那口气支撑。那为国殒身的张大飞,父亲被侵略者烧死,饮恨参加空军,身为基督徒的他厌恶杀戮,但为了大多数人的美好生活,他祷告着,在飞行与血战中求得内心的平衡。还有为了台湾火车中央控制行车制奋斗终生的罗裕昌先生、为台湾畜牧产业发展奉献终生的戈福江先生…
无论是在书中亦或者在现实当中,理想的实现或破灭,对于那些在仿徨、黑暗、动荡与未知中挣扎的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心中所想就是他们前进的动力。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对他们来说,光就在心中。
齐邦媛和她的小儿子罗思平坐在哑口海畔礁石上
谈起理想,即刻想起数月前刷爆朋友圈的一篇长文 ―― 吴予敏老院长为《新闻专业毕业设计》所做的序言《理想是有温度的》,当中第三言的小标题是《终究可盼是少年》所述皆为新闻系从《新新报》到毕业设计答辩相关事情,读之热血沸腾而又倍感亲切。就如文章结尾所言“理想是人之为人的存在的支撑,而任何理想都不仅仅是为个人的,理想是有温度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很多催人奋进的话语沦为“鸡汤”,“丧7439”开始为众多青少年追捧,“咸鱼”、“失去梦想”、“葛优瘫”等网络新词更是成为时尚标签。年轻一代的积极性日渐丧失,更多呈现出一种未老先衰的堕落姿态。儒家讲求“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而今之青年很多既无“兼济天下”之情怀,也无“独善其身”之上进心,有的只是枕着手机屏幕在宿舍被窝中浪费掉的青春。
信息获取足够廉价,很多人只愿动手指不愿动身,各种通过数据流量及无线网络传递的负面消息侵蚀着很多青年原本该有的棱角,让他们不经过打磨就趋向“圆滑”。更有很多未知是我们本该去尝试的,只是通过网络,很多人看了,就怕了。
齐邦媛曾借居的台大教授宿舍
大学校园中堕落的例子不在少数。同层宿舍拐角的一间,时常传来敲击键盘的嘈杂夹杂着各种咒骂与游戏语言,通过楼道时可以分辨出那声音是来自同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生活状态如何,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因此翘课,只知道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每次经过,他都在游戏中“拼搏”,至少,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前几日,一个师妹与我讨论关于“新闻理想”的话题,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记得刚刚选定新闻系时的笃定与兴奋,一年过去了,似乎找不到当时兴奋感觉了,只知道凡事该有热情,倘若热情不够也该认真对待,总而言之,要积极。
反之,如果心冷了,人也就枯了吧,至少会走不动道了。
对知识的纯粹向往
似乎外界环境越复杂,内心对纯粹的东西的追求就越强烈。
《巨流河》手稿
齐邦媛自呱呱坠地,便在乱世中成长、迁徙、学习…从金陵小学到中山中学,再到沙坪坝、武汉大学、台大、“树林中的圣玛丽”…躯体虽一直在漂泊,但她却终生怀有一颗对知识与文学向往的纯粹之心,当然,这与她在辗转过程屡遇名师也密不可分。
齐在武大初见朱光潜时,他是教务处长,看到她英文基础夯实,便劝其转入外文系,并可亲自任其导师。一条橄榄枝已然伸出,诱导齐邦媛心中文学之苗向上攀登成长,待日后枝繁叶茂。
朱光潜的英诗课对她影响深远,老师在课堂上朗诵华兹华斯,语带哽咽,读罢《玛格丽特的悲苦》竟“取下眼镜,眼泪流下双颊,突然把书合上,快步走出教室,留下满室愕然,却无人开口说话。”
许是没见过老师在课堂上垂泪涕泗,所以我不懂。但是我觉得,无论是在当时还是现在,坦率地表达内心情感都是极其奢侈而遥远的,特别是一位为人师表且名满天下的大学者。所以,姑且认为那是高级知识分子的浪漫吧,我虽不理解,但羡慕 ―― 那种徜徉在知识中纯粹的悲喜。
学生应邀去朱光潜家中喝茶,看园中落叶层积,有人提议打扫,即刻遭到导师制止:“我等了好久才存了这么多落叶,晚上在书房看书,可以听见雨落下来,风卷起的声音。这个记忆,比读许多秋天境界的诗更为生动、深刻。”这是何等的境界呀?在那样的时代,还可设身处地借助现实的意象去体悟文学,“这次第,怎一个‘叹’字了得”!他们那群人的精神层次该是永不会贫瘠的,如此方为大家!
齐邦媛(后右二)与南开校友们
书中另一位与树叶有关的学者是钱穆先生,齐邦媛在台常登其住所“素书楼”前石阶拜访,阶旁是两排台湾不常见的红枫树。只是二人相识之际,钱穆已步入晚年,“我初见钱先生的时候,已是他的红叶阶段,深秋季节,思考的叶片已由绿色转为一种祥和的绚烂,再几番风雨,即将落了。”
在齐邦媛眼中,钱老是一位忧国忧民的7439学者,终生研究历史,用掌面摩挲着古籍与时代的车辙,俯身探寻中国不会亡的依据。他希望国家安定为先,后求进步,切不可贸然求进以伤7439根基,只是,现实与之所想背道而驰,钱老逝世时带着深深的失望。
齐邦媛一生能遇多位如朱光潜、钱穆这等亦师亦友的大家,也得益于其对文学及知识的孜孜以求,这是相辅相成的。在沙坪坝、在三江汇流处、乐山脚下她的眸子如清江水般澄澈,满是对知识的渴望。静坐可读书、可听百鸟鸣,启窗可看佳木成荫、万里山川。在那样无欲无求的环境中求学,还有名师指导,除了对战争的惶恐外,想心有旁骛也难吧。夜里相伴入眠的除了远处的轰炸声,还有耳边的水流与求知的安稳。
如今这种无忧勿扰的学习状态已然难觅,特别是在大学中,周围形形色色的诱惑太多,更令人无法安心去汲取知识。声光电让人目眩神迷,就也不敢奢望去追求书中那种对知识纯粹的向往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例,浮躁俨然成为了当下许多青年的“通病”。
相比之下,倒是有些怀念之前十余年的学习经历:儿时的小学是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当地政府拨款建了几排房子便是了。一个大队的孩子都到这里上学,也只有很少的学生。老师是当地几位颇有7439的“老学究”,有些根本说不了普通话,汉语拼音更是一塌糊涂,以至到现在我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楚。数学倒是很强,学校常在镇子上数学联考中排到名次。校长摇铃上课,低年级一天两节课,上午下午各一节;高年级四节。碰上农忙,老师们常要回家干农活,便早早摇铃散学。
当时天很高很蓝,学校很小,但是依旧很开心,从不会去担心些什么,除了老师上课要检查背诵,更不会去思考多年后的高考。自己当时个头矮,有些傻乎乎,常被高个子们欺负,但学习倒是有些天赋,也算得认真,便得几位老师偏心。
老年齐邦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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